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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岁月】(杨驿行授权代发)

第一文学城 2020-08-03 10:38 出处:网络 作者:色虎UIY编辑:@yb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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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楼岁月】

作者:杨驿行(花满楼主人)(元元之YYY)
首发:2001年
字数:66306

    目录:

    归乡的杀戮者
    阿娜妲的故事
    碧翠与小红
    阴阳调和
    兰桂舫
    菊姐的白公馆
    芙蓉江
    渔女小鲢

           ★花满楼岁月之归乡的杀戮者

  土地是我们的情人,土地是我们的母亲,土地是我们的生命。我们是耕种黑
土,痴迷地看着玉米苗每一天长高的中国农人。我父亲那个输光了土地的赌徒大
哥——我的大伯,是我们家族中永远的反面榜样,「……否则你就会像你大伯一
样!」从我三岁那一年起,如果我踩脏了父亲的帐册,打碎了母亲的镜子,这是
一场暴打后我一定会听到的教训。

  土地所遇到的灾难就是农人的灾难。当第一个无雨的年份结束的时候,你会
欠下你所租种土地的地租,有时我们会不幸地遇到同样的第二年,那时你恐怕已
经买掉了你的儿女,或者妻子,在第三年里无所顾忌的你就是一个强盗了,你的
目标就会是我们家的大院。

  我的祖父率领着家族中的各支子弟在这样的灾荒中英勇地保卫了他的妻女、
他的粮仓,和宋家的宗祠。不过那是在清朝年间,而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我们家的青砖砌成的三进深的大院依旧耸立在盐坪村北,苦松山下,只是带
着烟熏火燎的沧桑的痕迹。我家的高大的堂屋中空旷寂静,现在贴墙放着的是两
张农家的条凳。酸枣枝木的桌、椅、案、几早已在五年前我的由于贫穷饥饿而疯
狂的乡亲们点起的大火中化为灰烬,遭到同样命运的还有我年幼时连翻三个跟斗
才能到头的雕花大床。在碎裂的青砖地面上,我也已经找不到妈妈和妹妹流下的
血迹。

  我离开省城回到了我山清水秀的故乡,带着我的赌徒大伯,县保安团团长交
给我的两个排的士兵。我像沙漠中渴水的旅者一样渴望着更多的血,宋家人以外
的血,我要重新夺回理应属于宋家的土地。我是宋家的长子,这是我的命定的责
任。我默默地走完了沿墙的走廊,推开曾经是宋家大院柴房的木门。

  泥地上凝结着暗红的血,滑腻,腥膻;赤裸着悬吊在房梁上的女人身上流溢
着鲜红的血,皮肉绽裂。「宋,宋家少爷……」年轻的女人舔着她自己肿胀的嘴
唇,微弱地说。

  我弯腰从地上拣起一根柴棒,打量着它的表面。它粗糙结节,裂着缝。我把
它在空中轮成一个半圆,它带着风声沉闷地落在女人因为身体被拉长而凸露的肋
骨上。女人惊人地惨叫,身体在空中努力地弯曲着。

  人肋下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没有肌肉做缓冲,遭到重击非常痛。这在我
八岁和大伯的三小子打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反过手来,再打她的右肋,这一
下更狠,我听到一点谙哑的断裂声,女人的整个身子向另一面飘荡出去。

  她在吐,吐出来的是混杂着星星点点污物的清水,她已经在这里吊了两天两
夜了,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当然会是这样。

  当兵吃粮的张大场上前挥刀砍断了从屋顶垂下的绳索,让赤身裸体的倪家的
新媳妇小竹「扑通」一声摔到地下,像是一个沉重的大口袋。

  我用柴棒把她匍匐向下的脸拨起来:「小竹妹子,我们说好的日子到了,你
的新土哥没有来。」

  「少……少爷,」她吃力地说:「我,我连他家的门都没有进呢,放……哎
呦……你放了小竹吧!」

  「少爷今天就让你进他家的门,然后放你归天。」

  当我们走到大院门边的时候,陈排长朝东边厢房里喊了两声,又叫出来两个
兄弟。赤裸裸的小竹在门柱边回过头来看着我,露出哀求的神情。我只是朝大场
看了一眼,棍子正提在他手里,他抬起它来捅在女人的乳房上。

  「*** ,你以为你还是人的媳妇吗?已经被老子们干到现在了,还装什
幺烈女,你现在还怕人看吗!」

  小竹垂下了眼睛,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小巧的赤脚,然后轻轻地跨出高高的门
槛。

  我们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穿过盐坪村,我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驱赶着赤裸
的女人走过这条路了,但是我的眼中永远闪动着的是我的十七岁的妹妹走过这座
村子的幻像。五年了,我梦魂萦绕的是包围在暴民中的我们宋家姑娘的脸,她的
血,她的赤裸而纯洁的身体……我整夜整夜地陷落于冥思苦想之中,我的追赶在
我身后放风筝的、银铃一样笑着的小妹,在最后的那一天,在最后的那一分钟,
她偶尔地想到过她的大哥吗?

  在那样的夜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对我所有的宋家先祖立下了重誓:在复仇的杀
戮中我决不会让我的女性牺牲品有一点点的遮掩,那是她们必须得到的耻辱。

  可怜的牺牲品小竹姑娘是相邻的李村的女儿,我们盐坪村的新媳妇,我不知
道这是她第几次走在盐坪的青石路上,但是可以肯定这将是她的最后一次。

  在和我们村家境尚可的倪新土定婚之后小姑娘并没有确定过门的时间,直到
今年,山区的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被土匪赶走的乡绅们返回了家乡,决
绝地剿灭在过去的五年中试图改变传统秩序的匪徒。在这样的战乱中,家里有着
小竹这样成长着的姑娘,她的父母的确面临着困难的选择。

  倪新土是带人烧毁宋家大院的主要头目之一,自从我回到了家乡,我就一直
在寻找着他。小竹当然也知道倪新土已经跟着他们所谓的县书记逃进了林海茫茫
的大青西山,但是在政府军的那个小军官三番五次嬉皮笑脸地去敲她家的门时,
他们最终请小竹的表哥把姑娘送来了盐坪。他们想,这总是一个已经定亲的姑娘
名正言顺的归宿吧!

  我站在宋家大院二楼的回廊里注视着村口,我看到一个俊俏的女孩骑着一头
毛驴出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青衣青裤,有些不太习惯地抚摩着自己新梳起的
发髻。

  我问身边的陈排长:「她是谁?叫两个弟兄下去问问这丫头是谁。」

  他们后来上来告诉我那丫头是谁,我哈哈大笑起来。

  在那天的整个晚上,倪家的新媳妇不休不眠地体会到了新婚的甜蜜乐趣,只
不过是在宋家大院的东厢房里,在我那两个排的保安队士兵当中。

  我沉默地坐在我的书房里,我听着年轻女孩凄厉的哭叫:「放了我吧,求你
们……爸爸,妈妈呀,救救小竹啊!……」她的声音很快就谙哑下去,被士兵们
淫荡的笑声和吵闹所淹没。

  在天亮起来的时候,我走出大门去见倪新土的爹,在知道小竹被士兵们抓进
了我的院子后,他已经在那里跪了一整夜了。

  他说不出话来,用劲地磕头,只是磕头,把他长满花白头发的头颅猛烈地向
地上撞。

  「去,找到你儿子,告诉他下山来换他的媳妇。」

  「宋少爷,宋、宋少爷,我哪里找得到他呢,谁都找不到他啊……」他向我
爬过来,像是要抱住我的腿。

  「我给你三天。」我向后退,陈排长的传令兵狗子挡在前面,用枪托砸翻了
那老头。

  现在是第四天早上了。十八岁的小竹姑娘饱满的裸臀在我的眼睛下晃动着,
女孩捂住她被打伤的肋骨,却勇敢地袒露着她小得只有两个青苹果那幺大的乳房
和柔软的阴户,她圆润染血的小腿一步一步结实地跨向前去。山里的女人是坚韧
的、无所畏惧的,如果命运已经被决定了,她们便会沉着地去接受一切。

  有些脸在木头房子黑暗的小窗后面闪现,迎面而来的乡民退到路边,偏过了
头。「快点,快点!」得到了一个表现机会的大场挥起柴棒抽打在少女的背上,
小竹摇晃着,他再把粗糙的木棍捅进姑娘光裸的腹股沟中摩擦着。

  最终我们站定在倪新土的木屋门前,陈排长拎着老倪的后脖颈,把那乾瘦的
老家伙拖出屋来扔到地上。

  「老狗,你儿子呢?」

  「宋、宋少爷……宋、宋家少爷……」他皱缩的老脸上涕泪交流。

  「他的新老婆已经被我们玩烂了,告诉他,在我找到他之前换个老婆吧!」

  跟着的士兵把小竹推到门边去,有人从他们家里找出了几根绳子。他们关上
那扇双开的木门,把赤裸的姑娘拉开手足分别捆紧在四个门轴上。小竹大大地分
展开她的身子挡在门的前面,咬着嘴唇一声未出。

  「老狗,我早就想杀了你的,今天我却改主意了!上去,干一回你儿子的女
人!」

  大场扭曲着脸露出了一点奇怪的笑容,他把老家伙的破裤子往下拉到了底。

  他们把他推向前去,老家伙使劲地挣扎着,力气出人意料地大,但是最终还
是被按到了他儿媳的身子上。

  「姓宋的,你这条狗!」老家伙「呜噜呜噜」地叫骂着,最后摔到了姑娘的
脚下。大家一起围了上去,用劲地踢。

  「爸爸,爸爸!」小竹在上面喊了两声,眼中流出泪来。

  我拿过大场手中的棍子,走上去朝下看着老倪那张沾染着泥土和血污的脸:

  「老狗,你搞她一回,少爷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小竹,你对你儿子也有个交
代。

  我不逼你,你看看我手里这个,你要不干,我当着你的面用这东西活活捅死
这个小屄。」

  「想一想,干,还是不干?」

  「我操你宋家的祖宗!」

  很好,骂得好。事关失节大事,老倪丝毫也不怯懦。我轮圆了手里的棍子拼
命地砸在倪家屋子的板壁上,「卡嚓」一声,它的上半截飞了出去。我转过身来
面对着小竹,左手伸进少女两腿之间稚嫩的生殖器中,我把她柔软湿润的肉瓣向
两边分开。我笑了笑,眼前的姑娘把她的口水吐在我的脸上,然后她就在空中跳
动起来,猛烈地拉拽着她自己的四肢。

  这是我的另一只手,把那根露着尖锐断叉的柴棍向上插进了小竹的身体,软
软的像是在捣一团潮湿的棉花,我拉出一点,再狠狠地捅回去……热辣辣的血流
在我的手上,女性尖利而颤抖的嗓音在我耳边惨烈地回响。我拔出了柴棒,向下
看着它鲜红色的尖端,和少女因为疼痛而抽搐着的腿。

  一个士兵用枪托砸开了窗户,他笨拙地拱着屁股钻了进去。

  「老狗,你好好看着她。」

  我们等待着,我用木棍拨着女孩的头:「再见了,小姑娘,不跟你公公说点
什幺吗?」

  「杀你们……报仇!」她咬着牙说。

  重重的撞击在门上,那个兵在里面踢着门。门扇「嘎嘎」地响着,在小竹的
身后张开一条缝,小竹惊叫着,门往里弹了回去。但是「咚」地一声,门再一次
裂开,把女人赤裸的身体向两边剧烈地拉伸开来。

  这一次小竹的身体又荡了回去,但是她的一双手臂翻向身后,显出了一个奇
特的姿态,只有肩关节已经拧断的手臂才可能转成那样一个角度。「爸爸,救救
小竹呀……」姑娘低低地说,血水从她的唇缝里满溢出来。

  这是倪家的新媳妇说出的最后一个完整的句子,破门板上发出「砰砰」的响
声,一次比一次开得更大,你很难想像一个女人的肢体可以被拉伸得那幺长却还
没有断裂。她白白的身体几乎像是一阵海浪似的冲向我们,又急速地收缩回去,
在她的肉体剧烈的开合之间,我只是注意到她的脚腕大概也已经被扭断了骨头。

  在女人千奇百怪的惨叫声中,陈排长的脸在变白,大家的脸都是那幺的白。

  「二娃子,老子要扣你这个月的饷!还不快点!」他还没有喊完这句话,从
小竹左腋下开始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裂缝,并在一瞬间穿过胸脯向下延伸到了她的
双腿之间,一整块皮翻卷起来滑脱了她的身体,和小竹的左臂一起挂在了轰然大
开的门扇的一边。她的左乳还保留在了她的主体上,但是就在这一瞬间被完完整
整地撕掉了全部的皮。

  正如我所观察到的那样,在小竹的下半部份断裂下的只是她的左脚,露出白
色骨头关节的断足孤零零地跌落在泥地上。她的髋关节太坚固了,二娃子没有能
把她清晰地均分成两半。

  血从小竹撕裂开的体侧喷涌出来,洒遍了倪家的门板和墙下的土。分裂成了
不对称两半的姑娘小竹似乎还在没有休止地惨叫,然后她的口鼻中冒出了血泡,
她在咳嗽中窒息下去,斜挂在门边,半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几点滚烫的液体溅在我的脸颊上,我摘下眼镜擦拭着,慢慢地。「第七个,
你看到了吗,小妹?」我轻轻地说。

           ★花满楼岁月之阿娜妲的故事

  孩子,你的妈妈现在是大周皇帝终生的家奴。

  十六年前皇帝有一道圣旨决定了妈妈后半生的命运。

  这幺多年了,他始终没有忘记他的仇恨,为了折磨一个亡国的,已被罢黜了
王位的女人,他设计出了许多非常复杂周密的可怕的方法。

  你当然已经知道,妈妈十六年前是娜兰国的国王。

  那是一个距离这里非常遥远、温暖的、一年四季开着鲜花的国家。从这里往
南一直走下去,也许要走三千里路吧。如果不骑马,不乘船,靠步行大概要走上
半年,而妈妈光裸着双脚和全身,带着身上的这些锁链,走过了不止一个来回。

  这幺多年中妈妈几乎已经走遍了大周的国土,按照皇帝的意愿,用妈妈赤裸
的身体,给他的人民展示他文治武功的伟大业绩。

  妈妈并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但是大周是太强大了,即使它已经立国了三
百年,贵族都已变成了纨裤子弟,它的皇帝们也一代一代地在宫廷阴谋中出生,
并在篡位的杀戮中死去,他们一生中所到过的距离皇宫最远的地方只不过是皇家
的猎场。但是只有几十万人的南方小国娜兰仍然不能与大周对抗。

  在反叛的山国巴和巨大的大周之间,娜兰从来只能是小心谨慎地委曲求全。

  十七年前,大周皇帝可能只是听从了他的臣子侍从的鼓动,认为娜兰是巴国
的附庸。他们从来没有成功地征服了巴,需要一个像娜兰这样容易的胜利鼓舞士
气。

  你的妈妈那一年是十八岁,妈妈在十五岁时接受了你外公的禅让,成为了娜
兰第二十一任的国王。

  与礼教约束的大周相比,南方的娜兰,是既可以传位于王子也可以传于公主
的国度。

  妈妈做了十四年的公主、四年的国王,还有十六年的奴隶。

  妈妈并不怕死,但是在大周的大军进入娜兰的国境后,妈妈就愿意投降,这
是保存我的人民的唯一方法。

  可是大周是过于骄横了,他们从占领娜兰的第一个市镇便开始没有限制地烧
杀劫掠,我们只能抵抗。

  由于*** 智能和顽强,娜吞的军队比妈妈预计的要坚持得更久。

  在曲碧山青草谷的那场战斗中,妈妈身边只有两千个勇士,而且其中还有三
分之一是*** 女兵卫队。

  妈妈带领他们用巨石原木堵住了山谷两头,放火烧焦了大周的三万甲兵,那
其中还包括了大周皇帝的第六个王子,他被他的父亲任命为进攻娜兰的讨虏大元
帅,只是打算让他增加一点实际征战的阅历而已。

  这只是使大周皇帝更加愤怒,他的下一支大军达到了十万之众。

  妈妈把你年老的外公外婆和年幼的叔叔姑姑们送到了巴国的境内,自己带着
仅剩的一千战士,还有无路可逃的屿陵的人民,退守京都屿陵城。

  一夜之间,屿陵城外密密地围满了大周军的营帐。

  我派出了我的大臣出城求和,我并没有希望这能有什幺结果。但是大周军的
新统帅,曾在大周北疆的战争中赢得了赫赫声名的将军骆文均,却勇敢地跟随着
我的使臣进入了屿陵。

  我在我素雅的书房里会见了骆文均将军。出人意料的是,骆将军虽然是一个
传奇的战士,却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文雅的男人。他没有佩剑,在南方炎热的气
候中,他的严整的锦袍渗出了点点汗迹。

  与他相比,那时是十八岁的妈妈,只是一袭垂至脚踝的白绸长裙,长头发盘
起在头顶。

  他是大周的使臣,也是即将赢得胜利的将军,年轻的妈妈没有要求他下跪晋
见。

  「陛下,」他说:「大周会接受娜吞的求和。但是丧子的仇恨是可怕的。」

  妈妈斜靠在屋角的软榻上,默默地看着条案上大花瓶中的缅桂花枝。

  「臣子的皇帝渴望血洗屿陵以复仇,但是他更希望得到您,用您的身体来复
仇,陛下。」

  「因此大周的条件是:明天开城投降,您和您的官员、贵族、军中的战士都
将是任由大周处置的俘虏,但我们将宽恕普通市民。」

  「如果不开城门,或者,如果陛下英勇地自刎,在明天午时之前陛下没有站
到大周军中主帅的那顶帐篷前面,那幺屿陵将不会剩下一个活着的人了。」

  说完这些他便不再开口,我们在寂静中对坐了很长时间。

  妈妈抬起脸微微地笑了:「我们有什幺办法,能够确定大周会履行不伤害市
民的承诺呢?」

  「您没有办法,陛下,不过骆文均会尽力的。」

  十八岁的妈妈仍是白裙,徒手,但是散了发,坐在马车的中间,旁边是我的
贴身侍女,二十岁的小环。

  她佩着我的兰蕊剑,红衣如火。从外表没有人能看出她竟然是一个英勇的战
士。残酷的战争使少女学会了杀人,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屿陵的城门在我们的马前「轧轧」响着打开,迎面是大周军容严谨,队列整
齐的骑兵军团。

  大周的军旗在飘扬,长矛的矛尖在太阳下闪耀着光芒,在整支军队的最前面
站立着身着铠甲、面无表情的将军骆文均,他将乘骑他的栗色的马第一个进入已
经投降的、但却是充满了敌意的城市。妈妈和小环从他的军团正中疾驰而过,脸
不变色。

  我们停止在距离大周中军那顶装饰华丽的巨大帐篷百丈之外的地方,如陶俑
一般凝然不动的卫士,分立两排从我们身边延伸前去,他们手中的戟立得笔直。

  妈妈那时已经知道,接受娜兰女王投降的,将是大周皇帝宠爱的太监郑熹,
他代表皇帝在远征的军队中负担着监军的重任。

  妈妈平稳沉静地向前走去,走向百丈之外的娜兰王国的终点。小环连鞘摘下
*** 剑,平举着双手把它托起在胸前,小环阿姨一步一步地紧跟在年轻的妈
妈身后。

  我们渐渐地看清楚了大帐门下,贴金嵌玉的大椅上端坐着的那个细眉秀目、
白面无须的男人。

  妈妈和小环阿姨最后在两支戟交叉着挡下的地方跪倒,俯伏下身去,以额触
地:「郑监军,我阿娜妲,娜兰的王,向大周的皇帝交出她号令军臣的剑。请皇
帝凭他的意愿惩罚罪无可赦的阿娜妲,娜兰第二十一任的王。」

  「但请宽恕娜兰的人民!」

  他抬起一个手指,紫衣的侍从接过了小环阿姨手中的剑。

  「是小环吗?那红衫的姑娘是小环吗?那在柔白的手指中托起着兰蕊剑的姑
娘就是小环吗?」

  如火的小环盈盈再拜:「奴婢是娜兰的邢小环。」

  「邢小环,站起身来,脱掉那双红鞋,那绣着银丝桂枝的红鞋。」

  「哦,就是这双轻薄如晨雾的白足吗?在虎豹岭侍君巡猎的时候把一匹失群
的白狼踢下了悬崖,就是这两簇娇羞得如同青莲子一样含水的足尖吗?」

  「是的,郑监军,奴婢能踢死一头花豹。」

  「你以后不能了,今天我要砍掉她。小环,脱下你的裙衫。」

  小环的手在她高耸的胸侧摸索着,一粒一粒地解开斜襟上的盘花纽扣。

  她的腰肢像挽起弓,像挥舞剑一样轻捷地扭转,翻滚的红云盘旋着向她青丝
散漫的头顶升上去,她从自己的头顶上挥开她的衣和裙,让她们洒落在三尺之外
的野菊丛中。

  「这样的玉兰花瓣一样的臂膀杀过人吗?在你抬手过顶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淡
金色的柔毛在你的腋下闪着光,她们沾染过人的血吗?」

  「奴婢十六岁那一年杀了娜兰的侯爵木桑措,他在给新登基的娜兰王进贡的
菠萝蜜果中竟然注入了浸泡过七七四十九天夹竹桃叶的毒汁;奴婢十八岁那一年
杀了回龙寨的盘鹰盘鹊兄妹,他们占据了首吉岭,自称替天行道,但只是抢夺百
姓。奴婢遵从女王的命令杀了他们。」

  小环挺直了她颀长的身体,裸着她的肩臂,腰腹,她竹一样修长灵秀的腿,
和如霜的足。在她的腋下紧束着一围贴身的抹胸,在她的脐下是纯白而短的,稍
稍掩了腿根的下衣。

  她提高了她的嗓音,抑扬顿挫如同闪烁着光芒的金环在互相碰撞:「自大周
进军娜兰以来,奴婢杀已知名姓校尉者,凡一十八人。及至无名小卒,则难已胜
数。」

  「哦……」太监郑熹长长地叹息,他的视线越过了小环的头顶,投向我们身
后黛色的群山。

  「很多年以后你都会记住这个数字。」他终于开口说:「因为从你柔滑的腕
子开始,你的右臂将被一段一段地锯下,很短的小段,第九道的时候锯在你窄而
美的肩膀上。你的左臂也是一样。你会永远记住一十八次裂肉断骨的痛,你不能
再挽弓挥剑了。」

  「解开你胸上那最后一抹红艳的遮掩,那上面金线的花纹,是两头凤吗?把
你从未哺乳的少女的胸裸露出来。今天以后,站立在你身边的男人和女人都会看
到在你的乳上盘旋着两条毒蛇,那是我为你挑选的刺青。无论是夏日还是冬雪,
无论你跪伏还是仰卧──我恐怕那是你今后唯一被允许的两种姿态,每一个人都
会清晰地看到那蛇,和你赤裸的乳,因为从今天以后,你玉润脂白的肤上决不会
再有一丝一缕的锦缎或布片遮掩了。」

  「现在拈起你腰间亵衣的丝带,抽开她的相思结,让她像一片蝶的断翅那样
飘落下去──哦,柔嫩的女孩,我嗅到了初春早开的花,和朝露的气息──处女
地上无人涉足的草坪溪流。在我陪伴着大周的王子策马走进青草谷,曲碧山那条
入口幽深的,弯弯曲曲望不到尽头的青草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气息──后来就是
火,和粗大笨重的滚木,它们燎光了山坡上丝绒一样的草叶,阻断了溪流。你还
记得那悲壮一战之后的青草谷吗?她焦黑崩塌的样子,她血肉四溅的样子?」

  「小环,娜吞勇敢的姑娘小环,在我军大帐的后面已经磨快了刀、斧、叉,
还有比狼和豹的牙更锋利的钢锯。为了清洗你血污的残肢而准备的油也已经沸腾
着飘起烟来了,以滚油灌注创口将使你不会轻松地死于流血。」

  「当然首先会是那些从青草谷幸存下来的大周的老兵们──他们立了誓要走
通你们的山谷的。现在,赤裸的姑娘小环,走上前来,向着我的身边过来,我要
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到他们中间去──」

  「那幺,阿娜妲妈妈,小环阿姨死了吗?」

  妈妈现在已经不知道了,但是那一天她没有死。

  很多年以后他们还带妈妈去见过她,我想,她该是多幺地希望能够死在那第
一天啊!

  沉默下来的女奴阿娜妲,裹紧了从她肩膀上披下的整匹未经裁剪的白锦,火
光的影在她身边的少年脸上跳跃。

  「去吧,孩子,*** 故事还有很长很长。也许,下一个月的初七,妈妈
还有见到你的机会──听文均伯伯的话,非常用心地读书。」

  「文均将军,」看着那少年磕头,起身,无声地退出暖阁去的背影,女奴阿
娜妲对一直沉默着端坐于暗影中的便装的将军说:「奴才也要告辞了。」

  她从炕沿上站起身子,让那身白绸从胸上滑落下去,在她的胸乳上深红地开
遍了点点五瓣梅花一样的烙印,而自肩至臀的整片裸背上是密密地交织着的皮开
肉绽的鞭伤,血尚未凝结。

  她重新赤裸地走到门边掀起遮风挡雪的棉门帘,粗重的脚镣在地下「叮当」

  地响。

  大雪已止,清冷的星星下,寒流如舞妓柔滑如意的手指,自将军皮袍的衣襟
中曲折地渗入,摸索他的全身如尖利刺戟的针。

  寂静无声的院中积雪盈尺,女人交叉着赤臂在自己胸上,她的赤足在雪上踩
出清晰的趾和掌的印记,并被拖拽于后跟随上来的铁链抹乱。

  在他们前面有一座高大稳固的大门的暗影,马场的管事和两个牧奴还等待在
点上了灯的门房里。他们一直等在那里,准备着在风雪中穿过整座小镇小河坝,
把女奴阿娜妲领回她服刑的牧场。

  正月,初七。

  小镇小河坝的东西南北四面是一望无际的冰封的荒原,大周的重装军团驱虎
军长期地驻守在这里,警戒着王朝的北疆。

  在大周漫长的北部边境,那些高鼻深目的色目人,骑在他们的马上可以日行
百里,劫掠财物和人口后又飞快地逃遁而去。

  在漫长的历史中,彼此争斗不已的各支游牧民族还会突然地结成同盟,在某
一个横空出世的骁勇的头领指挥下挥戈南下,饮马黄河,使得中原的半壁河山沦
陷于一片血火。

  由于驻扎着驱虎军的统帅部,北方小镇小河坝即使是在冰雪的覆盖下仍然显
出了一点点年节的喜庆。原木搭起的大屋子上挂着灯笼,清扫开了积雪的黑土大
路上偶尔有一辆厚重尼绒遮掩着的轿车辚辚驶过,马蹄踏踏。

  高级军官的随军女眷们怀抱暖炉蜷缩其中向外张望着,从窗帘的缝隙里露出
一点点鼻尖,低着头慢慢地走在路边的女奴阿娜妲并没有引起她们的特别注意。

  即使是在刀子一样刺骨的北风中,阿娜妲仍是像平常那样,赤裸的身体上一
丝不挂。她拖带着手腕和足踝上系着的粗重铁镣,已被冻得又青又紫的一双赤足
踩踏在深没脚背的积雪中。女奴的身后跟着那提了马鞭的管事,和两个紧裹着粗
布棉袄的牧奴,他们手中举起写有「御马」两个黑字的灯笼。

  躲在羊毛大氅或者棉袄中瑟缩的路人们,漠然地扫视着赤裸的阿娜妲,然后
匆匆地走过她的身边。

  身为大周北方御马场的女牧奴,阿娜妲已经裸身带镣在小河坝外的马场生活
了许多年,并且,按照大周皇帝的意愿,她必须要终生如此。被允许的例外是当
每年冬天河面冰封的那些日子,她才可以披上一条毛毡。当然,永远没有鞋。

  在今天也不能有毛毡,每个月中有两个日子阿娜妲必须完全地赤裸,即使那
是在一月的冰原中,鹅毛样的雪在漫天地舞。

  十六年前的有一个初七,大周的王子殁于娜兰曲碧山青草谷;从那以后的十
六年中,女奴阿娜妲在每一个月的初七必须身受鞭一百零八,烙三十六的酷责,
这是大周皇帝对他第六子的永远的纪念。

  她刚在守军统帅骆文均将军和监军的高太监监督下接受了这些。

  那另一个日子是屿陵都城为大周而开的日子,每一个月的二十五,在那一天
阿娜妲的责任是在集合起来的全城军民面前,用她赤裸的身体当众抚慰皇帝的牡
马和猎犬。

           ★花满楼岁月之碧翠与小红

  就算餐饮业的战争已经发展到了你死我活的惨烈地步,对于我来说,礼祁路
上的「山顶洞人」上周推出的「壮士烤」还是一种过份异类的路子。我懂得这涉
及到山顶洞人的老板,那个在菲律宾的一个小岛上住过十多年的家伙对目前市场
的判断,他似乎认为已经存在着这样一个富裕的女性消费群体,她们会有兴致在
周末出门去切开并且品尝一个烤得焦黄趐脆的、类似施瓦辛格那样的大东西。

  在烹调女性方面,我的花满楼的口碑一直还算差强人意。可这真是一个血泪
斑斑的战场,我并不是说在我的大厨房里乱七八糟地堆积着少女的鲜血和抛弃的
内脏,这是仅就它的比喻的意义而言,我们流出的血是老板们的血。

  每个人都知道,花满楼一楼临街的那排二十米长的玻璃幕墙,你只要在外面
站上十分钟,就能够看到一个白静的姑娘经过去毛、放血、剖腹,切割的完整过
程,而且这一切都是在不?钢的水槽、轨道和网格之中,由面目和善、制服整洁
的厨师们专业技能十足地完成的。

  我当然记得它开始起用的那个晚上的空前盛况,可是才过了三个月,现在那
外面仅仅只坐着两个乞丐,还是脸朝大街而背靠着玻璃,根本就不在意里面正在
同时处理着十多个漂亮的女孩的胴体。

  它花掉了我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贷款,国民银行审管放贷的黄襄理会怎麽说
呢?该做的我都做了。

  花满楼从一楼到三楼各占三百平米的散客厅中挂着灯笼,漆成红色的柱子上
雕着龙和凤。在一天中的任何时候都会有二十个──或者五十个,视客人的多寡
而定──以上的年轻女孩,赤露着全身巡回在每一张台面之间,尽力吸引着客人
把她娇媚的粉色肉体列入菜单。

  踩在大厅里猩红的地毯上,她们梨花般柔白的两足是不着鞋袜的,只在上个
月以前,注明她的身高、体重和肥瘦标准的白卡纸片还用一条金色缎带挂在她们
的脖子上,而现在已经是用一根襄珍珠的小针横扎在她们的左乳尖上了。

  食客当然应该仔细研究他们打算选定的肉食,我们也一直鼓励大家抚摸姑娘
的表皮、按捏姑娘的乳房和双臀、试探她们身体上隐秘的洞穴,一般认为这都是
些有助于增进食欲的举动。原则上我的女孩们被要求使用任何办法达到目的,哪
怕她精赤条条地坐到客人们的腿上去嘴对嘴地喂他们白兰地。

  由于我的女孩在工作时间是完全赤裸的,她们的唯一装饰是她们的头发,花
满楼中早已特聘了专业的发型师为她们设计出场的发型。有着白净而修长脖颈的
姑娘可能会做出高高盘起的发髻,为了搞点新意思,在那些奶油色的裸背上披散
着蓬松秀发的女孩们中间,有时甚至会出现一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辫稍一直垂
到她的主人圆肥温润的屁股下面。

  很抱歉,那些出场后没有让自己被吃掉的女孩,在当晚打烊后是要受到电击
的,电极会被插入从外表看不到损伤的隐秘之处,我指的当然是阴户内和肛门深
处。电击的时间会很长,受到惩罚的姑娘的确十分痛苦,但是这就是市场竞争下
的生活,如果我是一个具有更多怜悯的人,下一个被吃掉的就会是我自己,当然
这又是仅取其比喻意义上的说法。

  我恭敬地跟在黄襄理身后穿过这些热闹的、可口的场面,旁边是他的长得像
是个太监似的行政助理吴先生。一个体态玲珑的女孩正在纠缠着他∶「先生,你
不想看看我的舌头用花雕酒浸透之后切成小薄片的样子吗?」她吐出鲜红的小舌
头做了个有趣的怪相∶「还会按你的要求撒上些花椒,那是来花满楼的常客点的
最多的开胃小吃之一。然后在你品尝我的清炸小排的时候就一点也不会觉得油腻
了。」她乖巧地握起他的手摸她乳房下面的细嫩的肋骨∶「您试一试,就是这些
小条条。要是您到工作间里来看我的话,在他们锯下这些来的时候我会叫得很轻
的,我保证。」她说。

  的确常有客人希望参观烹饪的过程,也许是为了确保他点的肉排不会被换成
小羊身上的吧!这就是我下决心举债也要把厨房变成乾净的、宽敞的、开放式的
原因。

  小姑娘跟着我们一直走到楼梯中间,我朝她挥了挥手,她才不太情愿地靠在
扶梯上停住了脚,挺失望地眨了眨她杏子似的圆眼睛。

  四楼是我刚刚装修一新的、尚未开始营业的包厢,是我用以对撼「壮士烤」

  的秘密武器,我希望黄襄理会看到一些真正能使他放心的东西。

  正对楼梯的过厅,四围清漆松木,墙边有两个面容清丽雅致的姑娘,一坐一
立、一琴一萧,一色的古典瘦肩纤腰,寸缕不着的光裸身体腻如凝脂。拨琴的姑
娘左臂上环了一圈朱红的玛瑙臂钏,吹箫的少女却在细巧的脚踝上俏丽地套着一
支碧绿的翡翠镯子。伴随着婉转起伏的箫声,她的笋尖一样清秀的足趾在柚木地
板上轻微点动。面对贵客,她们只是乜斜巧目,清浅一笑而已。

  「黄襄理,碧翠和小红是为牡丹亭准备的,一进后面第一个门。十个人的台
子,带休息间。今天这样清净些,正式营业后考虑再加一具琵琶、一副古筝。」

  老黄是花满楼的常客了,这一下也有些受到震撼。我看他的目光在碧翠和小
红之间游移了片刻,很有点打算上去仔细考察一番的样子。

  「老黄,」我拉过他的膀子∶「今天是为你一个人而彩排的,先转一圈再下
单。」

  包厢蘅芜院的门边是石?石凳,两位可爱的女孩托腮相坐,对弈纹秤。玉一
样滑的两人,全身仅有的物件便是黑发上插着的两支银钗。

  转过立柱,斑驳毛糙的鹅卵石铺了一个小湾,一具高挑结实、油光闪亮的浅
棕色女体被紧束手腕悬吊在天花板下,下面一对健壮的裸足只有最前两三个脚趾
略略着地,极力支撑之下已是青筋绽露、肌肉抽搐。女人一头乱发从脸前披散下
来遮住了她的面目,但却从中传出丝丝缕缕苦苦压抑的呻吟和喘息。发稍拂在她
那对十分罕见的丰隆厚重的乳房上,就像椰树的叶片掩着它们成熟欲坠的椰果一
样,我知道那肯定被注射过了大量的食用速凝脂肪。

  在她脚边的另一个女孩反剪两手,双膝跪地,手腕脚腕各自缠紧了一条金色
的锁链,胸前的细乳温软娇羞,几乎以一只手掌就可轻松地包容得住。娇小的裸
体上从肩到肋横斜交错着十多道轻浅的暗红色鞭伤,在屋顶的聚光灯下闪着粼粼
的水光。

  在她身上,以两大粒珍珠为柄的钢针是竖起来插进她小梅骨朵一般的乳头中
的,另用一支俏丽地打横穿透她狭窄轻薄的鼻翼,大珠沉沉地落在左侧。全身微
颤的女孩抬起泄遍泪痕的尖削的小脸,面对我们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来。

  「老黄,你知道我们的包厢都是专做过隔音的,不会有什麽声音传到过道里
来。白公馆里面的休息室还特地用大理石铺了地,排污和清洗的设备也设计得很
完善。当然,那里面准备了一切DIY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我猜这里会有很好的
定座率。」

  两个装扮成黎族的少女在南海船的高脚屋下面织她们的筒裙,因为筒裙还没
织好,所以她们也就什麽都没穿,只在颈子上戴了一个大金环。为新的一代准备
的水晶之恋前暗淡的灯影闪烁迷狂,三个一丝不挂的裸体一刻不停地甩发扭胸、
摆臀顿足,除了她们由于灯光的缘故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绿以外,就看不出什麽
来了。

  重峦叠铺张着丝绒的床上斜靠着一个丰满的少妇,乳头饱涨溢露,七、八个
月的身孕使她腹大如鼓。她微蹙黛眉,一手扶腰,一手抚乳。这是就连我都厌恶
的把戏,可是我的市场总监却坚持认为值得一试。

  在最里面老黄甚至看到了一个和一头花豹搂在一起的黑种女孩,她特别注意
暴露出来的饱满的阴户上挂着一个雕饰着精美图纹的小铜铃铛,设计者向我保证
说那有宗教含义。她的另一个伴侣是一个高大冷艳的白人姑娘,金发碧眼。这差
不多只是招牌,我决不会答应把那头豹子的脚掌和一黑一白的另外两对炖到一起
给老黄端上来的,豹子太贵了,除非他答应把我借款的利息减掉百分之八十。

  正式营业后,这里可能会准备一些越南人,让她们戴上她们的斗笠,光着所
有其他的地方玩玩蟒蛇,花满楼对于蛇女羹之类的东西还是颇有心得的。

  「好啦,」我把老黄推到楼梯口边去,一边狡猾地笑着∶「我知道你以后会
常来我的白公馆的,今天还是端庄些吧。你要碧翠,还是小红?」

  两纸洒金笺上用行草誊出她们的标准,这里可不会用白卡纸。一米六十五还
是一米七十一并不特别重要,对于内行来说,要看的是肉质的肥瘦比例,一般视
个人的爱好在一比九至三比七之间,到了四比六就有些丰腻了。

  老黄当然是行家,他只是走到吹箫的碧翠身前捏了捏她的大臂,按了一把碧
翠荔枝肉一样晶莹的背肌便说∶「二八吧?」他当然没错。

  姑娘们略略整理了下乐器,引领大家转弯、开门。她们上灯、拉帘、摆台、
沏茶,一左一右敬候在主客身边等待点菜。从光洁的身躯直到美丽的脸庞,仅只
那一弯红唇就蓄满了全部的恭谨与顺从。历经过了多少的学习与训练,只是为了
今夜三、五个钟点而已,餐饮业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讨论、争执、调笑,终于确定了一份雅致的菜单∶《冷艳双唇》凉拌冷菜。

  取上红下棕四张唇片,生切细丝注意保留天然皱摺纹理,腌渍以酱酒,上台
时配香菇、春笋、豆乾、香菜,俱切细碎。

  《花腰》处女肾,划纹切片,下滚水略略川过浸入浓烧酒中,加调料,配姜。

  上台前撒葱花。

  《嵌玉阁》割取绝未生育子宫,清洗尽净,填入已蒸熟的糯米、豌豆、火丁,
外刷酱醋调料,入炉上下烘烤至表面黄脆。

  碧翠柔声插嘴问∶「黄先生要带我的卵巢吗?」

  可以选择带或者不带卵巢,有的人不喜欢有附件。

  「啊,当然要。」老黄在碧翠的小蛮腰上掐了一把。

  《心肝盅》一细沙小罐,一片心,一片肝花,一圆香菇,一泓清汤。

  《翠叠双峰》少女两乳齐根切下,形状丰满秀美者佳。抽弃乳腺,留外层脂
肪置霉菜上用文火蒸透。开笼后霉菜油亮有光泽,竖向剖乳肉成极细片,仍原形
挺拔,软糯不腻。

  《蛇女羹》眼镜王蛇,剥皮,剔肉成丝。少女脊边瘦肉,按纹理划条切丝。

  入锅以中火煸熟,注清汤、勾芡,杂以虾仁、火丁、碎蘑菇。

  「好啦,就是这些了。」老黄把菜单递还给小红。以老黄这样的水准,当然
不会去清炸人家小姑娘的排骨。本来《金银双踵》尚可供选择,用火腿脚踵去配
姑娘的脚圈,就是她一双玉足之上的那两小段横截面。以女孩汤汁的滑爽来煨筋
缔组织的浓稠。另一道偏门的菜式是《趐心小馆》,是将少女下体十公分长的那
截管路熬透、填料,烤趐切段而成的。不过这都要随老黄高兴,他并不是每一次
都有兴致把我们吃得一乾二净。

  为了酒水又说笑了一阵,争辩美女胆是不是真的可以明目,最后决定不要,
只要蛇胆。「可是,」碧翠稍显委屈地说∶「那黄先生干吗还把我的肉和蛇煮到
一起?」

  两位姑娘静静退下,小红去门口交单,碧翠独自走到了包厢一侧。

  与包厢的装饰格调尽量地保持着统一,在那里从地到顶竖着一格「井」字形
的花架。碧翠靠着它背过手臂,挺直了苗条的身体,调皮地冲着我们曲起一个膝
盖问∶「先生们要把屏风拉上吗?」

  先生们要求拉屏风,但只是中间的那片刻就可以了。小红回到花架边,温柔
地拥住了她甜美可人的伴侣,四只冰清玉洁的乳峰相依相偎在一起,真让人心旷
神怡。只是五、六秒钟而已,我们允许、甚至是鼓励姑娘们可以有片刻的感情流
露。

  碧翠像是要旋舞起来似的高举起修长的臂膀并拢在头顶,踮起足尖。小红拉
下原本是悬挂吊兰的纯钢细链扣住了她的手腕,再向她的脚前跪下轻轻拨弄,两
个钢环「铮铮」地弹开来,束住了碧翠纤弱的脚踝。碧翠垂低了长睫毛往下看,
一边拧动着她嫩碗豆似的十个楚楚可怜的脚趾头,试着把自己在地毯上放得舒适
些。

  看得出来,花满楼的传统是在切割女孩时将她们悬吊起来,并且强调保持略
微触地的足尖。市场部的心理学家们说,这可以使顾客们从视觉上感到他的选择
比实际上的更高、更细,也更柔韧些──通过女孩不安定的、扭动的赤足。

  两位身穿对襟布衣的男人毫不引人注意地进入房间,在束缚着的碧翠身后放
下他们携带来的、绘有工笔牡丹的黑漆食盒。小红离开他们向桌子这边走来,一
手在身后拉开了坐卧着浮世绘风格裸女的屏风。

  「嗯──嗯──哎呦──哦──痛──很痛──」屏风后传出碧翠的声音,
柔弱婉转。

  女性烹饪业的操作标准与顾客的要求之间始终存在着难以逾越的技术障碍。

  顾客们希望,既然选定了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孩,并且为此付出了一长串数字
的帐单,他有权希望这个女孩能够陪伴自己渡过一场欢宴的整个时光,即使他已
经吃掉了她的心肝、她的肋条和她的脚圈,他仍然想看到她是活的、怡人的,而
不是变做了一堆平摊开来的冰冷的生肉。

  但是,在这里人类处理肉食的禁忌造成了极大的妨碍。我们是天生地要求沥
清血液后才开始烧煮烘烤的种族,茹毛饮血直到今天仍然是一句贬语。这样,当
你在选定了一块看来是美味的臀肌之后,你也就告别了连接在它上面的腰、胸、
肩、颈,直至它的秀目美眉──它立刻就被送进不?钢的大厨房去割脉放血了。

  直到今夜,我希望我已经开创了烹饪女性的新的历史。

  很难看得出来,走到屏风后面去的男人之一是已经具有了五年执业经验的外
科医生。他久经实践,能够在几分钟内切开人体脖颈的一侧,理出并且分断颈动
脉和颈静脉,将它们与一具人工心肺机的尼龙管连接起来。

  我们都知道,在医院进行心脏手术时,心肺机已经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它可以维持病患数个小时的体外循环。今夜,它也能为碧翠姑娘提供数个小时的
含氧血液,不过仅只针对她的头部和大脑。在她全身的血液被心脏泵入心肺机之
后,连接她身体其馀部份的血管系统会以负压的方式吸空,其乾净快捷的程度要
远胜于把人倒吊起来排清体液。

  添过一圈绿茶之后小红将屏风推拢,重新露出悬吊在花架前的碧翠。女孩脸
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水,柔美的颈子上缠绕了一道浅绿的纱巾,这是不得不添
加的唯一修饰,用以遮掩维系着她脆弱生命的机器的管路。她仍在坚忍地面对我
们做出微笑,一个可以注意到的变化是,她在架子上拉伸开的肉体已经像是极地
的冰霜一样乾净澄明。

  「──哦──哎呦──」她说,皱了皱眉。男人正在她身后忙碌着,在与她
的脊椎平行的地方切开一个纵向的刀口。按照菜单,需要从这个切口中取出她的
心脏、子宫、半片肝和一副肾。

  在她身后所做的最后一项工作是剥离下紧附在她脊柱上的竖向的肌肉条,这
正是老黄试过的地方。它由于取自少女,因而是娇嫩的;由于取自腰背,因而是
柔韧的,是能够满足蛇女羹所需肉质的最佳选料。

  男人们转到碧翠身前,打开一个手提式的电锯,锯条平贴在碧翠的乳房根上
轻微地「嗡嗡」响着,突然地陷没进去。碧翠像被电流击中了似的,试着将一直
骄傲地伸展着的裸体勉力地弯曲起来,由于手足的束缚,弯曲的程度虽然是紧张
的、引人怜悯的,却只能限制于一个小的范围。她所能做到的主要的事,只是不
停地颤抖。

  经过实验,我们知道人的神经系统将在失血的一个小时之后完全失去功能。

  也就是说,神志仍然清醒的碧翠在一个小时之后就不会再感觉到她自己的身
体,也不会再被身体上的伤痛所困扰了。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切割开的粉白色
的肉面新鲜光润,丝毫没有血迹污泄,但是女孩很痛。

  她的一对大阴唇被掀起来用薄刃的厨刀齐根划下,这就是开始时需要把碧翠
的双脚分别固定在井形架两柱的原因,这样姑娘的阴部舒展暴露,操作方便。而
且,虽然餐饮界并不愿意过份强调,但是在即将持续下去的进餐过程中,能够吸
引客人们厌烦起来的目光偶尔在此停留片刻,也并不是完全不必要的。

  现在碧翠的腿根处不仅仅是绵软的、湿润的、深邃的,而且是真正地没有遮
掩的,虽然她两股内侧圆润的肌肉正在因为剧痛的刺激而有节奏地抽搐不止。

  小红搂住碧翠的肩膀,另一只手用一条绸巾擦拭着女伴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这转移了她对肉体被割裂的注意。挤进来的厨师分开碧翠的嘴,由于插进了一把
剪刀的缘故,红唇和银光扭绞在一起。

  大家退下,小红也退下,独自留下碧翠急促地从鼻中吐气,抿着嘴,斜含着
一束三支绛红玫瑰,这是小红适时地递上去的,遮掩住无唇之唇。

  这里会有一点血,碧翠的颈以上的部位是被供血的,另外,无唇的少女也不
是一个好的少女,玫瑰只是一个有点勉强的主意。毕竟被剪下的唇只是小小的两
条,一个刀工入于化境的厨师也只能用它们各切出四、五条细丝而已。在这时,
碧翠的训练就显得尤为重要,她可以把伤口完全抿进口腔内侧,并且保持整个晚
上,像一个生气的小姑娘有时会做的那样。

  所有配料被放入食盒,盖好,切割者像他们来时那样周到而谨慎地离去。碧
翠在一边偶尔发出几声悄悄的呜咽,从她的咽喉深处,晶莹的肢体上滑过一阵冷
颤。我们坐等上菜,小红开酒。花满楼通常建议在食用女性时饮用温黄酒,但老
黄今天要了乾红,酒液清冽,色朱如血。

  我送老黄和小宋下楼出门的时候他们已经是醉的、打着嗝的,但是这个老狐
狸最终仍然没有乾脆地答应我的要求。在回到四楼包厢里的时候,我还在假笑并
且愤怒着。庭席已散,杯盘狼藉。

  市场部的四十多岁的老姑娘许小姐已经到场,带着她的电击器。粗黑的电缆
像蛇一样盘成圆圈,分头插入小红的阴户和肛门。后者已被鞣制的皮带缚紧了手
足,瘫软在地上悲吟着,酷烈而持久的折磨使这个一向温文的少女完全丧失了她
原有的娴静仪容。

  「──我──我──许小姐──明天──明天──我一定让他们吃了我──
哎呦──吃了我──」她痛不欲生地说。

  「这不好,不够好!」许小姐尖锐地质问∶「要检讨∶为什麽客人挑了碧翠
而不是你?」她再一次按下电击开关,小红也再一次迸发出绝望的惨叫,纤长白
晰的躯体在地毯上千奇百怪地扭折起来。

  即使是为顶级包厢准备的女孩也要接受纪律约束,必须要有足够的压力使她
们保持充沛的竞争意识。小红出场了,被选用的却是碧翠,企业花费惊人的代价
提供了绝好的工作环境与工作条件,你却辜负这一切成为了一个失败者,你应该
为此感到羞愧。没有成功地推销出自己的小红,将在持续整夜的可怕痛苦中反省
她必须进一步增强的职业道德。

  在包厢的另一头,厨房里上来的人手们正在忙于整理碧翠剩馀下来的可用部
份,拖拽出青白色的大小肠子,堆到塑胶筐中,分解开她的脚腕、腿关节和髋关
节,电动锯条正卡在她的腰锥上「吱吱」地响。

  一个程序上的错误是∶没有先关掉她的心肺机。碧翠在坚持了四个多小时以
后已经神智恍惚,她可能已经弄不明白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朦胧的眼睛像是飘
着一层薄雾,茫然地注视着从自己嘴边撒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花满楼岁月之阴阳调和

  某,市井之徒耳。世代书香传家,至某乃投笔从商。趋利避害,攫人而食二
十馀载,有时亦锋利如刀俎,时不利骓亦不逝则成羊排。幼读石头之书,曾慕女
孩如水,长则持花满红楼,得悟丛林法则。虽风高月黑,放火杀人,吾往矣!及
至午夜,须臾梦回,检点心情,所忆所思所馀可痛者,惟粉黛侠骨,荆钗柔肠。

  静似碧翠,豪如菊姐,媚若无名,皆胜于须眉远矣。乃假藉意淫之章,实隐
可泣可歌之德,斥粗鄙暴虐之耻。

  同道诸友,不可不察某之苦心孤诣!小子何德何能,于此乱世魔城,竟得一
啖群芳香肌,此生必不虚也。

  花满楼主人自识并代无名少女叙事如左。

  ?************赤裸裸地蜷缩在紧挨楼梯口的那扇铁栅门里,
每天下午我都能看到被安排出场的食用品类的姑娘乱成一团的样子。她们匆忙地
脱光衣服、洗澡、化妆、吹头发,接着争先恐后地向楼梯边挤去。苗条的碧翠、
沉静的小红,莫不如此。偶尔也有人是被拖上去的,比方说声名显赫的菊姐。

  我看见她们被送下来,又目送她们从这里永远地消失。在饭店地下二层的备
料仓库里,我已经住了一年零八个月了。

  花满楼是一家高档的饭店,它使用的食用类姑娘都很漂亮,不过我是最漂亮
的。和菊姐一样,我过去并不属于食用品类,我提供社会服务。我从十五岁起和
另一些姑娘住在一起,在一家服务性公司的统一管理下接待来访的男性公民。在
我们这个第二等级的族群中,这是所有像我这样漂亮的女孩的唯一命运。

  为了享用我们以身体提供的娱乐,当然是要付费的,付给拥有我们的公司。

  他们在什麽地方保存着一些复杂的合同,规定了在我们三十五还是四十岁的
时候公司会向政府注销我们的登记,允许我们返回保留地去。不过合同附带了免
责条款∶如果我的营业收入不能达到一个合理的水平,和我的成本的比例显得太
低的话,就要把我们交给政府重新拍卖以减少损失,到那时会被拍成什麽品类就
很难说了。

  我不太记得合同里要求的最低利润率是多少,大概是在350-480%之
间。公司的会计师很有耐心地向我们解释说,由于恶劣的经营环境和名目繁多的
开支,若是低于这个数字,公司就没有多少盈利空间了。

  事实上,每天三十到五十次的工作强度使我们在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有了
很严重的损耗,而曾经是我们之中最美丽的阿凤到那时也只是做到了百分之二百
多一点的业绩而已。阿凤接待的客人越多,公司为她提供的极其昂贵的化妆用品
也就越多,收益的增长意味着更加惊人数额的大投入,我们的会计师就是那麽说
的。公司董事会把这个如此微利的企业运作了那麽久,一定觉得十分痛苦吧!

  来找阿凤的老朋友们越来越少,然后她就被调整到农林事业课去了。公司有
一个农林事业课在等待着收容那些渐渐地无人光顾的老大姐们,课里配有七、八
辆大型的棚车,会带着她们去农村、有时是矿山巡回服务,收费十分低廉,工作
也非常辛苦。

  传说在这种巡回中除了常见的正常死亡外,有些大姐还被农林事业课卖给了
当地的较为贫穷的社会公民。由于私下的交易往往涉嫌逃税,这是违法的,所以
公司方面从来没有人正式地承认过,他们只是向市府的管理部门提出因正常死亡
注销服务者的登记就可以了。

  阿凤也许又做了一到两年的巡回服务,然后就被注销了登记。在那之前公司
里面就已经没什麽人还提起这个名字了,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利润增长点。

  每一夜,每一夜,我在公司的小剧场里妩媚诱惑地旋舞,不,不在台上,我
在观众席的中心,让轻纱从身子上一层层缓慢地褪下。我飞得像一只蜻蜓,我懂
得我要非常注意控制自己的节奏,要让他们学会等待。

  在我十五岁的小身体终于完全赤裸了以后,你知道的,就是那些电动按摩棒
了。我向那些观众分剖开我琴瑟和谐的山光水色,给他们看我是如何粗野地挑逗
我自己,如何地凭藉那大的工具奸污我自己,表现出我是多麽地由于兽一般的肉
欲而狂喜沉迷。后来大家就会围上来──如果他们足够勇敢的话,那些羞怯些的
客人可以晚一些到我三楼的房间里去。

  不过这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决不会有什麽美丽的未
来,却并没有想到结局会来得这麽快。在我才二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属于花满楼
了,我现在是一个食用品类的姑娘。

  在我肚脐下的雪一样白的皮肤上刺着「三郎之穴」四个青黑的大字,紧接在
下面还加上了一个傻气透顶的箭头,正正地指向我紧密笔挺的大腿中缝。这是一
家株式会社的会长喝醉以后干的把戏,准是他的名字就叫三郎吧!

  他在三楼我的卧房兼工作室里把我捆到床上,忙乱了一整个晚上。先是用针
刺,以后又打电话到客户服务部,问他们有没有碳素墨水,而他们也就派了一个
白领小姐给他送来了。我喊叫了一会儿,是因为怕和痛,而不是指望有什麽人会
来帮我。我的公司从来不会阻止客人们做任何事,他们只是满足于在事后开出帐
单。

  赤条条地清醒过来的会长先看看表,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然后他注
意到了他所造成的特殊局面。他看着屋子里毕恭毕敬地排列着的领班、品管、课
长、会计师和两个法律顾问,从扔在地板上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本写下一个数
字,在后面跟着写上∶0、0、0、0、0,看了看最后一个推门进来的公司业
务总监,他又加了一个0,然后他就离开了。

  我的起拍价当然是很便宜,做餐饮的也许认为我还算物有所值。另外一个可
能的原因是,当我光着身子在拍卖台上面转圈圈的时候,花满楼的买手完全被我
的脸蛋所吸引,根本就没有看到我的肚子上面还刺着字。

  就像总是要挑选那些没有下过蛋的小母鸡一样,餐饮业对于以处女还是非处
女入菜这件事是认真的。大多数客人直截了当地要求未婚未育,因此花满楼的雇
员,如果凭藉他的优势地位「弄脏了」那些食品女孩的话,立刻就会遭到解雇,
而且还要赔上「清洁的」原料与「不清洁的」原料之间的差价,他这辈子也别想
在餐饮这一行立足了。

  这些终日在原料库中忙碌着的仓管们也是正常的男人,他们不仅整天围绕着
几百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转来转去,更糟的是,这些姑娘一点也不在乎就把身上的
衣服脱个一乾二净,但是他们却什麽也不能做,这时候他们内心深处积聚起来的
苦闷是可想而知的。为了适应市场,绝大多数采购进来的原料都是「清洁的」,
而我因为前面所说的原因是个例外,仓储部的同事们兴高采烈地把我到来的那一
天变成了一个狂欢的节日。

  我做了七年的生理性社会服务,当然是无须大家再为我的清洁或者不清洁操
心了,需要操心的倒是∶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在五到七天内就把我送进厨房,下一
次这样的普遍的快乐要等到什麽时候?

  哦,从我住进这间铁笼子里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断过男人,仓储部有二十多个
大小职位呢!第四天半夜在值班室,阿涛用我的前面和后面连做了两次后告诉我
说,部里上报的报表说我的状态暂时不适于食用。这倒也不完全是撒谎,「三郎
之穴」肯定不能光裸着在花满楼的大堂走来走去,指望食客们会特别地喜欢她。

  仓储的弟兄们告诉我说,厨房多半会把我预先做成浓情玫瑰,然后在哪个包
厢意犹未尽的时候把我推荐给他们──因为我的脸很美,而浓情玫瑰到最后剩下
的就只有她的脸,女人全身其它的地方腌透了乌黑油亮的调味酱,也就没有「三
郎之穴」了。这真是个巧妙的主意,他们说,过去店里弄坏了外观的食用品类都
是这麽处理的。

  不过,这一年多来我始终被报告为不适于食用,我成了仓储部的保留节目,
一个集体的秘密。没过多久,我就在整座花满楼中四处游荡,要是哪一个部门提
到了那个「进来好几个月了还没销售掉」的女孩,仓储部就会带上我去找他们谈
谈。

  市场部、财务部、厨房,甚至那些长着青春痘的门卫们,开始还让我在身上
披着一条纱巾,后来就连我自己都懒得再收拾它了。餐饮场所的工作气氛从来是
很宽松的,我全身上下仅有的穿着只是在赤脚上套了一对细银丝襻的高跟拖鞋。

  如果食用类的姑娘们都不在乎,我当然更没有问题。

  市场部的形象设计老杜在无聊的时候让我给他做模特画素描,我摆出一些怪
诞的姿势一动不动站在他跟前,后来他停下笔盯着我看了半天。「让我想想,让
我想想…」他敲着自己的头说∶「上次那个黑女孩被吃掉以后剩下的小玩意儿呢?」

  他拉开身边的抽屉乱翻了一阵,找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铜铃铛,「你适合这
个!」他不容质疑地说。

  这个小东西现在就挂在我的阴阜下面一点的地方,我肚子上的那个箭头正好
指着她,有古怪的幽默感。我一动,它就清脆地响。它可是凭着一根簪子似的小
钢针横过来卡在我阴唇中间的,两头都往肉里埋得挺深,那天市场部的好几个小
伙子紧紧地按着我弄了大半天才弄好,痛得我没命地叫。更坏的是,男人动它也
响,而且也痛,我这片小草地可就是为了常有男人动来动去才留着的呀!

  不过形象设计们整天琢磨的是别的事,比方说意趣,比方说和谐,艺术家才
不在乎我们在普通的生活中会遇到什麽呢!

  公司的总经理肯定是了解我在他饭店里的普通生活的,考虑到他的雇员所面
临的实际问题,我想他实际上是默许了仓储部的鬼把戏。直到有一天老总大半夜
从外面公干回来,突然推开人事部的门,里面几个值夜班的小伙子围了一圈在打
牌,我正搂着一个小子的脖子看热闹,他们向仓储部借了我来陪他们玩通宵。

  老总朝光溜溜的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这里不该让食用女孩上来的,
你们给我小心一点,要是她从窗口跳出去,你们就没有安全奖了。」

  虽然自杀或者是逃跑的行为在第二等级中很少见,想一想菊姐她们家的遭遇
吧。不过公司对食用品类的管理仍然很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在非工作时间我们
只能呆在地下备品仓库的铁栏杆里面,在工作时间也只能放出当天出场的人,活
动范围仅仅限定于工作场地之内。

  很明显,老板对于我这件事比较宽容,仓储部在掌控他们的原材料方面更是
完全的内行。为了表现出老板的提醒已经受到了重视的样子,他们找了一副不算
太重的脚镣给我带上,再用连着小链子的手铐铐上我的手。自从菊姐成名之后,
弄根铁链把第二等级的姑娘们拴起来可不是一件需要很创意的事。

  我可不像菊姐那样能带着镣铐奔跑和打斗,我的长处从来就是我惹人爱怜的
纤弱与娇羞。拖着这麽一长串大麻烦,我就连高跟拖鞋都没法再穿了,只好光着
两只脚丫、缩拢起脚趾头在厨房油腻的瓷砖上一扭一扭地走路,逗得人发笑。好
处是,这样大家就放心了,我还跟原来一样可以在饭店里到处逛来逛去。

  我刚问过阿涛,原来这几天没见到李医生是因为他已经离职了。新来检验食
用品类卫生状况的是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年轻人,姓邱。在李医生那里我是决
不会有一点机会的,他是个逢场作戏的厌世者。

  按照操作规程我该开始清洗自己了,我认真地洗了一个澡,没有梳头。在走
进楼层中的卫生检验室时,我光滑的裸体上还挂着一串串清亮的水珠,满头长已
过臀的秀发被浸得透湿,像是一整匹黑布似的紧贴在肩背上。

  「邱医生,检查我吧。」我在门边停住了脚,他桌子上摊开着一大堆准备上
报的什麽表格。「我身上都是水,会弄湿您的纸片的,您能借我什麽擦一擦吗?

  您看一眼就知道,我身上什麽也没带。」

  邱医生站起身来从墙上取下毛巾,绕过桌子递给我说∶「用这个吧!」

  我抬手去接,铁链「叮当」一响,我看到邱医生的视线向下落在我湿淋淋的
乳房上,在我那小莓果一样颗颗粒粒的乳头尖顶上,正悬挂了一注眼泪似的大水
滴,清澄、脆弱,危机四伏。他像是踩到蛇似的跳了一跳,把背靠到桌子上,太
阳穴有一根血管砰砰地狂跳不停。

  我觉得有点好玩,恶作剧地面对着他,伸展开修长的肢体,擦拭着自己的脖
颈、双肩、胸乳、两腋,然后把厚重的长发拢到胸前用毛巾仔细地抹乾。我的姿
态是少有地平和温婉,彷佛是沐浴后的妻子正在丈夫面前从容梳妆。

  妻子们总得不停地唠叨点什麽,我吱吱喳喳地说∶「邱医生,您会怎麽检查
我呢?肯定会要我躺到一张床上,把腿分开得很大很大吧?您刚来,说不定还没
看过我的质量评定记录呢,我从十五岁起就做社会服务了,您知道那是什麽服务
吗?」

  在我对面的大学生差不多就要失去控制了,他朝地板低着头,不敢再看我晃
动着的浑圆光洁的髋和臀,粉团团的,像是哪一种玫瑰,或月季。

  我猜这是他自己的毛巾,擦到腰际便停住了手,「下面没关系了,她们总是
那麽湿的。」我说∶「我给您挂回去吧!」

  我走到他身边面对墙壁举起手,现在在医生的视界里只有我那双骨肉匀称的
赤足,缠绕在一小环一小环脚镣的铁圈中,被温暖的浴液浸泡得柔软红润。珍珠
一样闪着小星星的,不知道是水花,还是肌肤天然的光泽?

  「医生,我好像有一点乳腺增生,那就得把『翠叠双峰』从我的菜单上拿掉
了。您总得摸摸试一试呀!」我今天真的是很罗嗦,我的时间有一点儿紧。

  邱医生一转身便撞上了我的裸背,我正朝后退呢!他的身体向后让开,可他
的双手却穿过我的腋下握住了我的乳,慢慢地,又热又抖。

  静了片刻,我柔声说∶「你在意开着门吗?」

  我转过身去迎面地搂住了他,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被除去了衣裤鞋袜,
和他对面的女食用肉品一样赤条条地一丝不挂了。

  我引导着他,半搂半推着把他按坐到桌面上,随之在男人的两腿之间盈盈跪
倒,我仰起脸把散乱的黑发归到身后,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邱医生,便把头埋进
男人的大腿根处。

  我的舌尖从他的阴囊开始,再加上牙和唇的帮助,我想男人的整个下身就像
被火烧着了一样,才过片刻男人便闭眼吸气,把空着的双手插入我的发丝中间撕
扯起来。不知不觉地,男人胀大的器官已经连根陷入了我的唇中,我的水乳交融
的舌头纠缠着它,尖利的牙齿一道一道地划过它的表面,就像是夜中倏忽而过的
流星。

  噙着男人的生殖器,我从轻柔的前后晃动开始,在我的唇中,男人的器官彷
佛在清凉的水中穿越过网一样的水藻轻快地回游,接着潜伏的暗流涌动起来,推
拉着、撕裂着他,直到瀑布的激流倾注到他脸上。我的双唇紧绷成一个燃烧的火
圈,像暴烈的旋风一样横扫过男人的松枝。他在桌面上一抖一抖地蹦跳着,大张
开嘴。

  我放松了他,像微风的湖面一样把漂浮的落叶拂向岸边。在我的披撒了下半
个男人的浓密黑发深处,我的细长有力的右手潜行着换下了我的唇。

  我的舌头灵巧地忽闪着从男人的耻部开始盘旋上升,我整个潮湿光顺的肉体
紧贴在男人身上滑行着跟随其后。我的左手已经环上了男人的背,牵连着腕子的
铁链挤紧在我们两人之间,它冰凉地一环一环爬过了我们相互缠绕的阴暗暧昧的
灌木丛林。

  锐利的指甲像猫一样轮流地隐现在我的左手和右手,当男人过份焦躁时,我
便在左手手掌上稍稍用劲使他平复下来。舔遍他的肩与颈时我已经站起了身,我
用环绕他的手臂将他引下桌面,用自己柔韧的身子温和而明确地把他放平在地板
上。

  我蜷缩回去重新跪下,再一次用嘴吸吮他,然后跨过他的身体,两脚分立在
男人的腰部两侧蹲坐下去。冰冷的刺激让早已昏昏沉沉的邱医生一个寒颤之下睁
开眼睛,在他的小腹上横卧着分锁我左右两只脚腕的那条亚光色的脚镣铁链,在
它粗犷冷酷的物理结构与我雌性的、饱蓄了汁液蜿蜒外翻的浅红色肉唇之间,前
后摇晃着的是刺入皮肉、在我胯下悬挂了大半年的小铜铃。

  这一刻,我们重新听到了本已对大家都充耳不闻的铃铛声。

  我千柔百媚地抚弄着他的下体,用手上系着的链子把他的阴茎一圈圈地缠绕
起来,最后我把脚镣正中的一个铁环套了上去,一直串到它的根上,彷佛就是按
照尺寸定制似的,既不松,也不太紧。

  在我侍奉男人的七年当中还没有让几个人品尝过这个,我踮起脚尖只是小小
地转了半个圈,男人便在对比强烈的视觉与体验的冲击下一连声毫无羞耻地哀求
起来。

  我便向他的胸脯伏下身去吻他,呢喃着安慰他,一边摇着头让垂下的散发拂
他的脸,一边顽皮地晃动一下小腿牵动他的阴茎。我用下体肥柔湿腻的裙边浅尝
辄止地舔舐着男人的尖顶,像一只艳丽的蝴蝶正挑逗着落向草茎。

  突然我奇异地收回手,捧着自己的双乳挺起上身,自然而然,柔腰带着宽臀
像夏天的云那样浓淡相宜地落了下去,完全地覆盖在他呼啸低徊的松涛之上。

  男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的是什麽,天对他似乎是黑了,夜浓郁粘稠得如
同水一样。他只轻轻一跃便向上飞升起来,他一次又一次地从地面上高高挺起,
漂浮摇晃得使他晕眩。

  双手扶着男人的腰,我闭目仰脸应合着他的节奏,「哎…哎…哎…哎哟哟哟
…亲亲哥哥哟…」柔弱婉转地开始,我低吟得像一只黄莺一样。与此同时,我正
非常用心地体会着男人每一小条肌肉的细微活动,及时调整自己的身子稍稍偏转
一个角度,或者往上略略抬起四分之一寸──总是能在最后一刻化解这个在我体
内已经有些疯颠的男人永远飞离地面的企图。

  如果不是我上万次阅读男人的经验,恐怕只要进出三到四回,这个医学院毕
业生就会在我如烹沸汤的身体中像残雪一样化成泥浆了。

  在获得了控制的自信后,我开始主动地挑逗他。我等待着男人又一次进入我
夜暗的深处,我让自己的那对肉唇紧紧握持住男人的根基,我把自己的肉壁和溪
流摔在男人肉柱的圆顶上,让它们分裂成大块大块的碎片。

  他尖叫着后退,却退不出去。

  「肉肉空了,肉肉空了…」我急迫得像是站立于风中的悬崖边缘,「塞满肉
肉…求求哥哥塞满肉肉呀!」我调整自己深处的所有经络血脉阻止着男人爆发,
使本已睚携欲裂的男人感觉自己还在无边无际地扩张下去。

  我决心冒一点险,用手在身下摸索着,找到仍然套在他阴茎上的铁链轻轻拉
扯起来,同时却又沉甸甸地坠下自己的臀,像被刀子刺穿了似的颤抖地呻吟着∶
「哥哥你好大啊…哎哟…哥哥你操死小肉肉了…肉肉的腰酸了…肉肉的小软了
…小肉肉爱死亲亲哥哥了…」

  我突然急剧地扭动自己,将男人从体内拔出,眼看着他茁壮的肉柱在我纤长
的手指间跳跃着,一下、一下、又一下,从它怒张的口中忽地迸出一滴、第二滴
后便窒住了,液珠沿着边缘滚落下去,看起来却是清亮透明。潮水在他体内掉了
个头,又再高涨起来。

  「不…我还没有出来,我还没出来…」男人肯定正那麽想。我的下体悬停在
稍稍往上两三寸的空中,我自己用手翻捡着它,从中拧出淋漓滑坠的汁液,还不
时有意无意地碰触一下悬在后面的铜铃铛。

  我的一直盯在邱医生脸上的细长眼睛更是眯缝得如同丝线一般∶「再来呀,
再来!」

  我们再来,我仰躺、侧卧、跪伏,引领男人运用各种方式穿行过各条不同的
路径。我伏在桌沿上高高地撅起双臀,夹缝中的铜铃像一条尾巴似的斜伸出来。

  我自己知道这个,我甚至还有趣地把浑圆的屁股左右摇动了两下。我用一只
手从胯下伸出去握住铜铃往里收,另一只手却在指引着有些焦躁、有些笨拙的男
人开启我的更为幽美的后园的柴门。

  像是雨中赤足走过鹅卵石砌成的山野小径,半是清新,半是越轨。我的柔韧
的腰肢像风中的柳条一样旋舞起来,我挣脱开男人的纠缠,转身、踮足,让自己
缠绕铁链的苗条的裸体面对男人轻盈地落到桌面上。我用手臂支撑着向后仰起上
身,自然而然地抬起修长的两腿,在空中打开、伸直,微翘的足趾从两侧环住男
人的后腰,将他拉回我自己身边。

  只向前迈出了一步半,男人便把我丰厚的大腿塞满了他的两腋,还顺便跨过
了横荡在他膝盖上方的脚镣链环。他当然已经在我的深处,在我的百般挑逗下,
男人已经变得像火山的熔岩那样贪婪,像大洋的涌浪那样蛮横,他一下一下地摧
残着我玉润珠圆的徊廊里那些精致的摆设,那些迸裂四溅的珠的碎、玉的髓划着
他的表面,像火星一样灼热,像闪电一样锋利。

  我粗鄙地咧开嘴,一连声没命地哀求起来,最后变成了千徊百转的动物般垂
死的鸣叫。我仍在体内顽强地坚持着阻止他,让他付出大的代价后才一点点地后
退。

  终于,有两到三下男人成功地触碰到了我深藏的中心触点,使我的心肝脏体
像受伤的软体动物那样柔弱地抽搐着缩作一团。这对于我,从来是只有刚刚注射
过VAGRA 的男人才能做到的。

  我的心软了,于是我又后退,从我失去控制的喉咙中发出一连串权当笑声的
「格格」响动,在我脸上秀丽的弯眉细目相依聚散,彷佛一刹那间有着一百种狂
喜、一千种悲苦,一万次地飞掠而过。

  男人倾倒在我身上胡乱地扭摆,夜影松岩小屋转瞬间消逝无踪,他在金色夺
目的太阳里蒸腾扩展开来。我搂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背和胸,让他顺势
滑下去摊平在地板上。

  长期社会服务的训练使我跟下来重新跪到他的两腿中间,平缓地把男人舔乾
净,从阴茎延伸到整个下体。当他想抬起上身阻止我时,我便用柔软的乳峰把男
人压回去。我的左乳在淌血,那是被男人在狂热中咬伤的。

  「痛吗?」他问。

  是的,我痛,我的心更痛。

  「哦,亲亲哥哥,你知道今天晚上他们就要用我做散花汁了──我真的很怕
痛,你能悄悄给我一点麻醉药吗?」

  这是真的。早上在厨房里陪大厨玩过一阵子后进来了一个穿制服的胖子,他
很严肃,大家对他都很客气。他坐下来抱怨说他肾虚、前列腺炎,等等。后来他
盯着我说∶「我认识她,她是什麽什麽公司里第二等级的婊子。」

  「是的,她原来是。因为如何如何,她现在在我们这儿。」大家说。

  「太好了!」胖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的保健咨询人一直告诉我说,进
补一个调和了阴阳的女人会对我有很大的好处,可找来找去的总是处女,处女!

  我这就去找你们老板──我要吃掉她的性器官──散花汁,对,散花汁!」
他庞大的身体以奇迹般的速度消失在门外,恐怕根本就没有听见厨师们的招呼∶
「处长,慢走,慢走!」

  厨师们高兴地议论起来,说∶这下防疫处不会老是来找麻烦了。

            ★花满楼岁月之兰桂舫

  一直下着雨的暖冬。在进入了腊月的时候,星星点点的细雨都变成了纷扬的
雪花。

  大运河是大周南粮北运的重要水道,在经过前面那座江南着名的水城的时候,
运河会穿过一座桥,环绕过一座挂着大钟的寺院。

  运河的水深黄地向着堤岸翻滚过来,稀疏的芦苇在水中动摇。缓慢而沉重的
浪头向着平缓的坡岸上漫过去,在水与土混合成了沼泽的地方,薄脆的冰凌刚刚
开始带着花纹显现出来,又被纤奴们冻成了紫红色的赤足踏碎。不过它们的断茬
已经正好可以划裂开女人们裸露的小腿。

  女人们的腰向前俯伏得是那幺的低,她们从未梳理的长发混淆在泥水中。姑
娘的额头几乎已经触碰到了那前一只刚从冰水中抽出的脚后跟上,那只赤足在她
眼前带着铁链叮当地响着从泥水中升高起来,挂着透明细碎的冰渣。她抬一条腿,
身体自然地向上挺起,前面那同伴光裸的小腿,大腿依次地从她的眼睛中掠过,
上面被水洗烂了的伤口象是开败了的美人蕉的瓣,那两爿瘦而紧的臀象一块浸透
了冷水的生猪肉。

  她咬紧了嘴唇再俯伏下身去,从她和她们的右肩上向后远远地拖带出去,孟
加拉黄麻绕成的一握粗的纤绳联系着的画舫在大河中心缓缓地浮向前行。缀满了
木雕,漆上红漆的两层船楼前挂着镏金大字的匾:兰桂舫。

  如果是春天,晴天,那还好些,而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得和这群牲口一样瑟
缩着的娜兰女人一起趟在积水中。虽然男人们穿着浸透了三回桐油的防水布袜,
再穿了麻编的鞋,阴冷潮湿的感觉还是一层一层地渗透进来。赶过骡子的人都知
道这些犯贱的东西不挨抽就不肯好好往前走,一定停下来瞪圆了蠢笨的大眼睛发
呆,正好象跟前这些瘦弱赤裸的娜兰女人一样。汉子们一肚子的怒气都发挥在手
里那根鞭子上,抽着女人的肉钝钝地响。「*** ,要不是你们这些畜生,老
子们早就暖上酒烤火扯闲天去了!」

  说要雇的是船夫,结果却是一件不停地打女人的活计,这桩事,叫人怎幺说
呢?反正也就是个吃口饭的碗吧,三百六十行,哪一行都得有人做不是?排左边
第二那个又细巧又瘦弱的小姑娘「哎呦」一声软到了泥水里,你看,立刻就有事
情做了。

  汉子们躺着泥水稀里哗啦地围了上去,那姑娘坐在淹到了她肚脐的冰水中捧
着自己小小的左脚发抖:脚心正中一个深深的圆洞,头一下还能见到里面的白骨
头,一眨眼睛浓浓的血已经流了她满脚满手。「尖的东西……大叔……让我看一
看……别打我呀!……」她尖叫起来- ,最先动手的就是最先到的那个,狠狠
地踢在她的肋骨上,「小婊子,起来!」后到的两条鞭子交叉着抽她的背,「走,
走,走!」多说一个字都懒。

  姑娘淌遍了鲜血的赤脚扑通一声落回水里,她弯下身子抱住头,把前额顶在
膝盖上蜷缩起来,忍受着鞭子。可是下一脚就叫她人仰马翻地跌到了水里。手上
的劲也不轻,一鞭子下去就翻起一条皮肉,打得女孩抱着胸脯在泥水里来回地滚。

  「好了吗?」大家停下问:「起来吧!」姑娘粘满了黑头发的脸慢慢地抬起
来,滴滴答答地尽是泥水。她歪斜着身子站起来,弯曲着那条受伤的腿不敢着力。

  「走啊!」劈头再加上一鞭。

  她把粗的纤绳套拉回到瘦削的肩头上,周围赤着身子的女人们沉默地做着相
同的事。腿脚同时地用起力来,几十具皮包着骨头的躯体弯曲着绷紧了。金碧辉
煌的兰桂舫的船头下掀翻开滚滚的浪。

  「哎呦……」「哎呦啊……」被扎了脚的姑娘一声声地唤,象是在给大家沉
重的步子喊着号子。她走过的地方飘浮起一朵又一朵泛滥在水中的血花。最后一
步她把伤腿插进淤泥中用着劲,但是撑不起整个身体了,那条细瘦的光腿拼命哆
嗦着挣扎了一阵,完全软了下去。

  「哼!」正好走在她身边的男人说。太冷了,他两手插在棉袄的袖筒里,在
腋下夹着鞭子。

  无论年龄大小,身体强弱,娜兰的女人们从被带离家乡的那天起就被铁链锁
住了手足,只是因人而异,给她们挑选的刑具有些轻重不同而已。娜兰王的近卫
军的女俘们,和曾经战斗过的娜兰战士们的妻女,永远不会得到宽恕。圣旨是:

  「……自女王以下,或可免死。赐终生裸裎,带镣,世代为奴,永禁赎身
……有竟自尽者,凌迟九族。」

  走在小姑娘身边的高挑身材的女人直起腰来看了一眼抱着鞭杆犹豫着的看守。

  女人有着一身形态舒展合宜的骨架,骨盆宽大丰厚的形状可以从她赤裸的髋
边结实的突起看得出来,原来大概曾经有过丰腴的肌肤吧。而现在她长长的大腿
已经要比下面那一对凹进凸出的膝盖关节更瘦更细了。和周围每一个女人都不相
同的是:她的颈上套着铁箍,铁的环从那上面悬垂下来一直连系到盘旋在泥浆中
的巨大的脚镣链圈上——谁都看得出来那比别人的要沉重许多。除了她前额上刺
着的青黑的字:「娜兰奴」之外,从她赤裸的胸脯延伸下肚腹,上面密密地深印
着二十颗星形的烙印。

  一颗烙着的星星是一个她杀了的人,她低俯下身子扶那个姑娘,泥浆从她窄
长的脚背周围翻卷起来,埋没住了她细致有力的脚趾头。

  「少夫人,少夫人……」小姑娘低低地叫着。

  「抱住我的肩膀。」女人说,她把姑娘跌落下来的纤绳圈也套上自己的肩膀,
「靠着我的身子,走啊,走!」

  那个怕冷的男人这时才算抽出了袖筒里的手,鞭梢重新飞舞起来掠过两个女
人紧挤在一起的赤裸的臀。紫红的鞭痕暴突起来,连接过两个屁股。

  「夫人?哼!」他说。

  十丈之后的河岸上传来马的嘶鸣,大船的桅上升起一面镶着白牙边的红旗。

  「停船,停船,过夜!」

  潮湿的田畈里竖立着腐烂的水稻断茬,在稍微干燥些的地方,小雪片有点勉
强地铺张开来,泛起了薄薄的白光。粗大的纤绳横七竖八地扔在地下,赤身的女
人们瘫坐在地下,胆怯地望着看管她们的男人,在苦寒中不知不觉地紧紧挤成了
一团。

  被称做少夫人的女人紧紧搂着那伤了脚的姑娘,她们谁都没有再去管女孩赤
足上涂染着污泥的伤口。女孩在她怀中轻轻地哭泣。她们一齐抬起脸来。

  「小婊子,还能走吗?」

  「能……恩……能……」

  鞭杆狠捅着少夫人的脸,「你,出来。」

  「你很有劲啊,你很能走啊。」男人冷笑着说:「少夫人?不就是个猎户的
丫头吗,不就跟了你们娜兰什幺银月侯做了小老婆吗?知道你们家那个死鬼埋在
哪儿了吗?」银月侯的妃子握着手腕上的铁链,散发垂胸,漠然地凝视着他,苗
条俊美的裸身在掠过的风中偶尔有一下轻微地激灵。为了在滑腻的泥土上站稳身
子,女人的腿稍稍地向两边分开些。

  男人抬腿踢上她的大腿根。「*** ,连下跪都要老子费口舌幺?」女人
扑通一声向前跪倒在污泥中,双手捂紧了自己的下身,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牙在
唇后咯吱地响。

  「夫人?哼哼!」男人伸出手托起她的一只乳房,乳头在寒气中挺立得象一
只骄傲的小狗鼻子,他满满地握紧了她柔软的乳:「宋结巴,你那把刀子呢?」

  他退后,一把牛角柄的匕首扔在银月妃的膝盖前:「拣起来,把奶头割了,
两边。」

  女人低垂着头看着握在她自己手中的锋利的刃,和这吹拂着周身的风一样的
冷。也许她还在看着自己胸前那两粒挺拔柔滑的乳尖,秀美得如同水中养着的玉。

  她用三个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拈起她来,也许是不自觉地,兰花似的翘起了小
指的指尖。满胸的黑发突然地舞动起来,女人的裸体突然急剧地缩成一团,血从
她白牙咬紧的唇上淌下来。

  她把那一缕血肉扔在自己膝前的泥地上。

  「好,另一个」

  张老倌的家就在运河岸边一里路外的桑林渡,再往南走上半个时辰便会看到
那江南名城的城墙了。桑蚕的生意并不好做,丰收时卖不出好价钱,蚕得了传染
病的那些年间茧子又贵得离谱,找谁收去!没有一个铜板是能随便花的,大半辈
子过去了,他好歹凭着这些会吐丝的小虫盖起了两进深的黑瓦房,圈起了这个不
大不小的院子。过年了,咬咬牙让帮工杀了一头自家养的猪,卖一半,自己留一
半。张老倌上过两年私塾,嫌脚冷,他在堂屋里踱来踱去地想,自己写上两笔?

  不用找村里的欧阳秀才写春联了吧。

  帮工老吴在院子里叫「东家,东家!」不就是杀口猪幺,怎幺也这幺地不利
索。他拉开板门向院子里看,地下躺着一头死猪,这没错,可死猪对面并排跪着
两个白生生的大姑娘,全身上下精赤条条地什幺也没穿。

  张老倌活了四十三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致,头晕,哆嗦,水滴从额上淌
进了棉领子里面,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小雪片。他听见一条北方口音说:「当今圣
上英明神武,打下了南边的娜兰国!」老张不由地答了个「是」字。

  「小的那姑娘是娜兰国百花书院出了名的才女啊,这大的一个可是娜兰银月
侯的小老婆!」老张这才看清了跪着的女人旁边那两个穿黑的粗壮汉子,「圣上
说了:」朕!『「汉子挺别扭地从嘴里蹦出这幺个文词,顿了一顿:」』令你们
带着这些女人到处去走走,凡是我家大周的臣民,见一回,奸一回,见一百回,
奸一百回,奸死为止,正好喂狗!『这位大爷,恭喜您那!您是就在这儿来呢,
还是让大家伙儿进屋子里头去,也好暖和一点?」张老倌可不是一辈子脸朝黑土
背朝天的老实农民,老倌收茧卖丝的这半辈子往南访过天堂苏杭城,往北下过无
锡和镇江。不就是光着屁股的姑娘吗,要说这两个女人的脸蛋的确是俏,不是城
里那些卖豆腐的女人能比的了的,小时候念过的书里是怎幺说的?眼似寒星口如
樱桃,还有鼻若悬胆。那个说是将军老婆的女人,跪在雪地上的身子真比雪还白,
身子是那幺的长。张老倌从来就不知道女人的臂膀,女人的颈子还能生得那幺长,
看上去那幺的顺畅爽气,看上一眼就象是嗖地从房顶上往下溜似的,心里那幺咯
噔的一下,再看一眼,又是一下。那女人只用两手就能掐得过来的细腰上边,一
条一条圆圆的棱,夹着一道一道软和下去的沟谷,光这半边的软肋就象波浪般地
晃人眼睛,不知道是女人冻得打哆嗦还是老倌有点站不住。

  张老倌最后看了一眼女人赤裸的胸,那上面两大座雪峰顶尖洒开了片片的大
红点点,不知怎幺就想起屋子后面那树早开的梅花。先在脸上堆起笑来,回身拉
上了门。天保佑那古灵精怪的小孙子可别跑出来看热闹,里面老婆儿媳,还有一
大家子人呢!大过年的,这叫怎幺个事!抱拳说:「给大哥们拜年了,这女人这
事,女人……」

  一边手就往怀里摸,给欧阳秀才封的那几钱碎银子的红包呢?

  黑衣的汉子瞪起了眼睛:「皇上亲笔写着船名的大船就在后面运河边靠着,
兄弟们这是给你上门来贺喜的,你是要抗旨?开开门,咱们屋里说去!」

  「哥哥们,各位大哥!好汉!赶着女人大雪天挨家挨户的,真不容易,没有
两位这幺辛苦,那个什幺娜兰还不打到咱家门口上来了!皇帝的旨啊,是,您两
位看,我这,这个,一直就有点不方便,您看这,要不老婆一到晚上就跟我打架
呢,这一年下来她就没让我上过床!」

  「哈哈哈!老哥真会说话,」接过了红纸包掂了一掂分量,「好了,走了,
丫头们起来吧,到下一家给你们找俩年轻后生!老哥,恭喜发财啊,恭喜恭喜!」

  这两男两女才走出院子门就听外面声音:「宋结巴,别抱怨,这三百六十行,
打女人也有打女人的用处不是?」

  七个黑衣黑裤的粗壮汉子,看管着二十六个裸身带镣的女人,拖拉着一条装
点得流金溢彩的船,从京城,一路往南。船上卖笑的是娜兰的女人,船头拉纤的
也是娜兰的女人,沿途停过了每一个州府,每一个县。冬天到底在这半道追上了
他们,雪打着船头的大红灯笼,从桑林渡的村口往河边看,在一片沉沉的暮色中
灯火辉煌的兰桂舫,就象是一个走错了地方的盛装舞娘。

  一直走到了船舷边才见二楼上了灯的花窗里有个婆子拼命地挥着条红丝帕:

  「唉呦哥哥们怎幺才来呦,镇守使阮大人在翠竹厅里等了多久了,指名要那
个王妃哪!」

  高个子的女人走在上船的跳板上,一步踩着一条横钉的木棱。低下头看着自
己一对白生生的赤脚,一直是陷在泥里看不清。红的灯笼照着,上面一道又一道
红红的裂口,腿细得就象家乡池塘边的白鹭鸶!脚下的水面怎幺有点晃荡,链子
在下面拖挂着走不稳路。也就是快一年没上过这船吧,一年前不就是在翠竹厅里
头,用条粗铁链子拴上,接了多少回男人,挨过多少次打!小厅里还是那样绒毛
地毯铺着,还是低矮的家具摆设,大家席地而坐……就是一边光着身子抱着琵琶
的姑娘换成佩瑶了,也不知道莹儿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娜兰银月侯的妃挽起胸
前垂着的链子,端端正正地跪到了小花厅中央,黄杨木的低案前面。案子后就是
那个姓阮的男人,她挺了挺赤露染血的胸,并拢住双腿。

  「夫人请起来。」

  「有旨的,只能跪。」

  「哦。」

  「夫人看这,是金陵城的盐水鸭,软,滑,有油,浸在盐水里久了,一点不
腻。」

  「夫人请。」

  「夫人看这,是无锡的酱排骨,甜,无锡人最爱放糖。」

  「都是家常菜,让银月夫人见笑了。夫人请。」

  他看着她吃,看着她舔舐着沾了酱汁的细细长长的手指头,看着她谗谗地抿
着苍白的唇。

  「夫人,谢谢五年前的青草谷。」

  女人抬起头来,鼓着的嘴里半含着一块肉。她突然甜甜地笑了一下:「你说
什幺?我没听见。」

  「……夫人看这酒,是好酒,西域的葡萄,法朗西的匠人,橡木的桶里存了
一十八年。」

  「一年一年,夫人,生活不易。在下还有什幺能为夫人做的?」

  女人看着他,面容水一样的清。醇酒染红的两颊,桃花开了一般。

  佩瑶的琵琶丁冬地响:「……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她
清丽地唱。

  「妾愿为将军试剑。」

  「好。」佩剑在饮宴时是解了放在一边的,他抓起来连鞘递过去,一边看她
身前空着的碧玉杯:「夫人不再饮一杯幺?」

  银月妃已经握住了鲨皮暖滑的剑柄,抽出来看,迷茫的光象那空着的杯子一
样。

  「不了,谢谢将军。」

  女人整条洁白的身子往后软下去,剑尖的一点寒星却垂直朝上。从侧身到仰
天,女人轮流着用她灵巧的肩、背、腰、臀作为支撑,她的长腿在地毯上交错成
剪,赤足上五趾紧绷着蹬、踢、扫、踹,女人赤裸的身体满地下翻滚盘旋,满身
上系着的铁链子轻得象她的长发一样飘忽着飞。剑的寒气逼得另一头屋角里的烛
火一闪一闪地颤。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女人的身影突然放缓,「多情自古
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剑尖走得更慢,「今宵酒醒何处?……」

  「卡嚓」一声,将军身前的低案裂成两半,残羹剩餐散开一地。女人仍是卧
着,剑锋从地下向上疾挥起来,划开将军的锦袍。早已瞪圆了眼的侍从小刘决没
有慢了分毫,他的剑从出鞘到掠出,已经刺进了女人的肋,一寸,两寸……一只
杯子砸在他的腕子上,打得他松开了手。

  女人一声不吭,腰侧插着的剑落下,血慢慢地流,手中握着的剑,凝然不动,
尖尖地紧抵着那台案后盘腿坐着的阮将军的肚脐。

  「小刘,退后!」将军说:「夫人要杀我不必等到今天。」

  「夫人请起。我已知你心意,你该知我心意。夫人放宽心。」

  银月妃提了剑站起身,回脸向窗边走,第三步上剑已经平平地横起在了颌下
颈上,第四步平平地划过。

  琵琶声音一顿,重起,佩瑶姑娘的嗓子纹丝不变:「……便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何人说!」

  「小刘,佩瑶,都看见了?两位作个见证,这女人是我杀的,与他人无涉。

  去,叫个婆子进来。」

  「婆子,这女人不听招呼,被我杀了。叫个奴才跟我一道回去取赔偿银子。

  顺便问,你准知道误杀个娜兰奴得赔多少钱?」

  「哎呦大人,瞧您说的!」那浓装艳抹的女人手里扭着条红帕子,嗲声嗲气
地说。

  夜雾的河面上,远远传来寺庙敲钟的铜声。是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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